“學唱歌？”小九兒晃了晃頭，試著是不是產生幻覺了，可是又不像是聽錯了，她支著耳朵，等來了男人的確認。

“就是學唱歌，今天時間不多了，開始吧。”男人又清了一下喉嚨，不顧小九兒還雲山霧罩的，就開始授課了。

時間過得飛快，小九兒做夢般聽了她人生的第一節課。男人是先離開的，隨後有人進來放開小九兒。小九兒呆呆起身，打量著房間。

很樸素的房子，木榻矮幾，東西都是半新不舊的，屋子到是不小。小九兒走出房門，院子裏一棵石榴樹，已經成蔭。小九兒又回頭看了看放她出來的男人，只是一個普通家丁的打扮，並沒有跟她搭話的意思，只用目光催她速速離開。

小九兒記得男人囑咐的話，過四天還要來，所以出門時認真看了一下房子的位置，是在親仁裏。她剛出門，家丁也出來了，把門從外面落鎖，大步離開。

快到酒樓時，小九兒的心情沈重起來，只怕香料都比她先到了，這頓罵是免不了。不如先回自家屋裏找點東西吃，填一下饑腸轆轆的肚子，晚上人多時再混出來。

小九兒忐忑不安地繞到後面，拉開門閃進屋裏時才松了一口氣。這時間阿娘她們應該都在前面忙，後屋不會有人。小九兒把門關好，轉過身，就嚇了個半死，身後站的不正是阿娘！沒等她想好措辭，阿娘已經奔過來，竟是將她一把摟住，嘴裏兀自亂叫道：“我的兒，去了哪裏，這些時候可讓阿娘阿耶揪心。”

小九兒傻了，她推開阿娘，仔細看她的臉，不帶一點偽裝，阿娘確實很急。這時阿耶和二哥也聞聲跑過來，五姐的身影只閃了一下，小九兒還是看到她充滿怨尤的臉。

到底出了什麽事？

阿娘把小九兒從頭到腳好好看了兩遍，這才扯著她往前走。

小九兒滿心不情願，無奈阿娘打定主意，一定要帶她過去，撕擄不過，挨挨擦擦就到了胡姬的屋外。

“小娘子，小九兒回來了。”阿娘的聲音滿是喜悅，就像是獻了一個大大的寶貝。

胡姬的門打開了，首當其沖是韋青驚愕的臉。這只是一瞬的事，很快他就若無其事地抖了抖衣袖，看也不看小九兒，只管對胡姬說道：“平康坊有個新人叫夜來，據說艷絕天下，我去瞧瞧。”

韋青走了，胡姬的臉沈得像天下的人都欠了她八百吊。阿娘識時務，拉著小九兒往回走。小九兒已經徹底被她們弄糊塗了，用力掙脫阿娘的手。

“阿娘，你們在搞什麽？”

“阿娘還真是看走了眼，想不到你這小妞子有兩下啊。”阿娘的讚賞溢於言表，臉上的脂粉紛紛剝脫，近看實再讓人目不忍睹。小九兒收斂了目光。

還是從二哥那裏知道了經過，原來小九兒沒聽錯，那會兒韋青確實叫了她的名字。

韋青見有人劫她上車，想攔已經晚了，又怕認錯人，急忙回到酒樓確認小九在不在，一時鬧得酒樓雞飛狗跳。阿娘本來對小九兒並不當回事，見韋青這般在意，也不由得上心起來，趕著阿耶和二哥也去尋，五姐的歌都唱不成了。

現在小九兒好好的自己回來，韋青就沒事人一般走了，阿娘那可是風月場上的老手，什麽沒見過，心裏雪亮的，把前因後果細細一忖，就有了主意，打定算盤好好把小九兒審一審。

一家子搬過來，住的還是有些局促，所以就是阿耶和二哥睡一間，五姐和阿娘睡一間，小九兒自己在中間的過道裏放了草塌。夜裏小九兒睡不踏實，忍不住起來，披上衣服，把拉門拖開一半，看庭中央明晃晃的月亮。

阿娘從裏間屋出來，噱得小九慌張要關門躺好，沒想到阿娘不是去茅廁，倒在小九兒的席上坐了下來。

“這被子有點薄，過幾天打一床厚的，不然怎麽過冬。”阿娘的語氣並不熱絡，也已經把小九兒感動得熱淚盈盈了，從小到大幾時聽阿娘這麽體貼的話了？

“你和那韋郎，是怎麽認識的？”阿娘切入正題。

“來長安的路上，我們一路同行來著。”小九兒輕描淡寫，其實她和韋青，也就是這樣的關系。

“我瞧著那韋郎對你可是有點心思，你怎麽想的？”阿娘這一夜倒還真像是替親生女兒操碎心的娘親，小九兒心裏一酸，眼淚幾乎落下來。

“又能怎麽樣？那韋郎是皇親呢，聽說以後要指婚……”小九兒想到水靈兒說過的一節，心裏堵起來。

“皇親又怎麽了？你可知現今太子的親娘張麗妃？當年我們可是同門師姐妹，她不過是著了臨淄王的眼，現在怎麽樣？以後還是太後呢。你呀，也別枉自菲薄，這個事只要是他願意，你怕什麽？”阿娘越講越入境，恨不能把小九兒塞進韋青的懷裏。

“阿娘，快睡吧，明天還要起早呢。”小九兒發現雖然她想和阿娘溝通，但是她們就是說不到一處去，多說無益。阿娘並沒有因為小九兒的態度著惱，起身親自拉好門，又把小九兒的被子掖了一下，這才回到裏屋。阿娘關門時，小九兒瞥見五姐重重地翻了一個身，應該是都聽到了。

其實阿娘猜錯了，小九兒剛想的可不是韋青，她還在想白天劫持她的怪人。那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，又似乎聽過，可想不起來是誰了。他給小九兒講的樂理，是耶娘從來沒說過的，小九兒沒有試唱，也覺得有些不同了，四天後，她還要去。

韋青從那日又幾天沒露面，小九兒因為有了別的事情放在心裏，把他到淡了很多。

四天後小九兒找到親仁裏的房子時，門上沒有鎖，她敲了兩下門，似乎門裏人正在等她，馬上就打開了。這次她沒有被住蒙眼睛，一路進去，就看到了那日在酒樓騷擾她的男人，他還是帶著幃帽，看不出面孔，小九兒已經恍然大悟，原來那日他是想教自己唱歌罷了，可京城那麽多人，他為什麽盯上自己？小九兒隱隱有些懷疑，又不敢認準，只是這機會難得，好好學是真的。

這一次課講得更深了一些，小九兒還試著唱了幾句，不想開了口自己都嚇一跳，這是她的聲音？怎麽可以這麽好聽呢？也許她真的是當樂伎的料吧，宜春院，又近了一步。

有著這個支撐，小九兒的天地一下就寬闊了，蒙面師傅比她還心急，講課時間又多加了一次，兩天一授課。小九兒想盡辦法從酒樓擠出身來。好在自從上次的事後，阿娘對她很是關照，雖然胡姬越發看不上小九兒，可她一天要管的事太多，原也是個風流人物，不止掛著一個韋青，身邊的青年才俊不斷，也沒時間多看小九兒。#####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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